【原创】文/汐溟
本文承续《迟延交付剧本致拍摄过度延期，联合摄制合同可予解除》一文。前文中讨论的话题是在合作拍摄影片关系中，负责剧本创作的一方交付剧本延期致使合同目的无法实现时，守约方有权解除合同。本文讨论合同解除后，已付投资款的处理方式，即已付投资款在何种情形下应该返还。
本文的案情如下：在合作拍摄影片合同中，A支付了首期投资款，B负责剧本创作，但B却未完成剧本，导致影片拍摄期限延后一年多。A诉请解除合同并要求B返还已经支付的投资款。
该案中，法院对投资款作出处理的法律依据是《合同法》第九十七条，“合同解除后，尚未履行的，终止履行的；已经履行的，根据履行情况和合同性质，当事人可以要求恢复原状、采取其他补救措施，并有权要求赔偿损失。”返还投资款诉请具有恢复原状的性质，是否支持取决于“履行情况”和“合同性质”，本文主要考察“履行情况”对返还投资款的影响。
本文认为，投资款的用途系用于影片的制作，包含了剧本的创作、影片的拍摄及制作等。A支付投资款后，若B已经将其用于影片制作的相关支出，意味着投资款已被使用，且B依约履行了义务，即双方当事人都履行了合同义务，合同已经被部分履行。基于此种“履行情况”，投资款在解除时无法返还。值得注意的是，“投资款已被使用，且B依约履行了义务”应被评估，即投资款是否被合理使用，B是否严格履行了合同义务，对该问题应该在解决投资款返还问题时一并考察。若投资款虽被使用但并不合理或明显不当，或B履行合同义务时有瑕疵行为，则投资款可能仍需返还。如果投资款未被使用，B未将其用于影片制作，则合同义务B并未履行，在此种“履行情况”下，投资款应予返还。
该案中，一审法院认定的履行情况为：合同解除后，因履约支出的合理费用属于共同债务，双方应当分担。关于编剧稿费，由于B既没有提交剧本、也没有提交编剧合同作为佐证，劳务结算单不能单独作为证明稿费已经支付的充分证据。因此，B关于费用支出的证据不足，应当全额返还A投资款。由此可见，一审法院认为B未提供充足证据证明其为履行合同义务而产生费用开支，进而推定其未履行剧本创作义务，投资款并未被使用，因此，投资款应该全额返还。
二审法院认为：依据协议书约定，B应当负责剧本的完成工作，但B至今未完成电影剧本的制作工作，由此导致双方签订的合同无法完成，B应当对此承担全部责任。现A向B支付的联合摄制费用，B应当予以全额返还。B上诉称其已支付的编剧稿酬应属于投资拍摄电影的合理支出，应当共同分担之理由，本院认为，依据合同B负有完成电影剧本的义务，但其未予完成又要求该剧本的作者暂停制作工作，B的行为已构成违约，由此造成的损失应当自行承担。可见，二审法院同样支持A投资款返还的诉请，但理由与一审法院有别。二审法院对“履行情况”的认定中考虑进了过错责任。二审法院认为系B的违约行为导致合同无法履行，B应负全部责任。相应地，B承担责任的方式之一就是将已经收取的投资款全额退还。虽然判决中未明示，但本文根据文义推测，由“但其未予完成又要求该剧本的作者暂停制作工作，B的行为已构成违约，由此造成的损失应当自行承担”的表述可知，纵然B实际支付了费用开支，该费用开支也应由其自己承担，与A无关，不得在A所付投资款中扣除，因为B负有剧本开发义务却无正当理由指示编剧暂停创作，该行为存在明显过错。鉴于此，纵使该费用支出真实合理，但B并未严格履行合同义务，所支出费用也应由B自担。
因此，联合拍摄合同解除时，当事人已付投资款是否应该返还，主要取决于两个因素：一为投资款是否被使用；二投资款在使用中是否合理、是否严格依据合同约定，使用资金的当事人是否存在过错或违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