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最终制作费的变化与收益权比例无关的约定是否有效?(三)

回到最初的问题:甲系某部影片的联合出品方,对影片享有10%的收益权。甲向乙转让其持有的部分收益权。在转让合同中,双方约定影片制作成本暂定为人民币3亿元,甲方向乙方转让影片1%的收益权,转让款为3000万元,无论最终制作成本如何变化、具体多少,乙方持有1%的份额比例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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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该约定,转让方可免除其制作成本不足、不实的责任同时排除受让方应以其投资款除实际投资款为收益权比例的权利。结合案情不难发现该项约定颇具格式条款意味,为准确定义其效力,应对其是否为格式条款予以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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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合同法规定,格式条款是当事人为了重复使用而预先拟定,并在订立合同时未与对方协商的条款。格式条款的主要特征包括:一、格式条款在订约以前即已经预先拟定,不是在双方当事人反复协商的基础上制订出来。重复使用并非格式条款的关键特征,预先拟定才是其目的性特征。二、格式条款适用于不特定的相对人。三、格式条款的内容具有定型化的特点。四、相对人在订约中居于附从地位。五、格式条款最主要特点在于未与对方协商,相对人未参与协商,其合同意志受到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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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案中,首先,甲方将己方已经加盖公章的合同邮寄给乙方,乙方签字后邮寄给甲方。因此,包含该条款在内的整个合同都无协商程序,系甲方单方拟定。其次,该类交易系甲方将自己收益权对外转让,受让人并非乙方一人而是多人,因此其适用对象是不特定的相对人。第三,也正是基于将收益权向不特定的相对人转让的需要,合同内容不会有变化,条款是固定的,因此符合定型化的特点。第四,甲方通常为专业的电影企业,持有影片较重份额,而乙方为自然人,受让份额比例较小,其并无平等地位。对于甲方加盖公章的合同文本,其只有接受签字或拒绝不签字两种选择。故此乙方地位具有附从性。综上,该条款应为格式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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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式条款的提供者应向相对方履行提醒和说明义务。我国合同法规定,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应采取合理的方式提请对方注意免除或者限制其责任的条款,按照对方的要求,对该条款予以说明。同时也规定,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对格式条款中免除或者限制其责任的内容,在合同订立时采用足以引起对方注意的文字、符号、字体等特别标识,并按照对方的要求对该格式条款予以说明,可认定为符合采取合理的方式提请对方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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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案中,投资额变化与受让方的收益权比例无关的约定内容极为深刻,充满商业风险,非专业且严谨的电影从业者无法领会个中深义。而乙方为初试电影投资的自然人,更是无法体会该条款的法律及商业内涵。对此,甲方本应善意提醒,对此应耐心且详细地解释、说明,但甲方未履行告知义务;甲方甚至都未以加粗文字、变更字体或以特殊符号的方式对乙方进行必要的提醒。因此,甲方对于限制乙方责任、排除对方权利的格式条款,未尽到说明和以合理的方式提醒注意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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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格式条款的效力,分为绝对无效和相对无效两种结果。我国合同法规定,格式条款的提供一方免除其责任、加重对方责任、排除对方主要权利的,该条款无效。本文认为,按公平的理念分配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并参照交易习惯,收益权比例应该等同于投资比例,而投资比例是由实际出资额与实际投资额之比。而约定最终投资额与收益权无关,即意味着纵使实际投资额只有约定目标投资额的十分之一,转让方也不对此负责且受让方权益比例不变。显然通过该约定转让方既免除了己方责任也排除了受让方的主要权利。若依本文观点,该条款当为无效。但该观点较为激进,或生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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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保守的处理,对条款做撤销处理则较为妥当。我国合同法规定,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当事人违反合同法第三十九条第一款关于提示和说明义务的规定,导致对方没有注意免除或者限制责任条款,对方当事人申请撤销该格式条款的,人民法院应当支持。因此,乙方可基于甲方未履行提示和说明义务而诉请撤销该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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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本文认为,影片最终实际投资额的变化与受让方收益权比例无关的约定可视履行情况有三种不同的处理方式:首先,受让方应行使知情权获知影片最终真实的投资额,进而判断与合同约定目标的差距。若差距在可接受范围内,则该约定有效,若差距超出可容忍范围,则可追究对方的违约责任。其次,若转让方违反了提示和说明义务,可以撤销。最后,若受让方对该条款忌惮,认为会根本阻碍合同目的,也可主张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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