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是从一枚新冠病毒开始的
在一场大雪来临之前。我刚好赶回除夕的家中
我清晰地记得每一扇明亮的窗台前
都伫立着一双双张望的眼睛
总有一群人的幸福被另一群人所守护者
总有一个城市的安宁被另一个城市支撑着
我和这个国家一起经历了一个万巷皆空的春节
每个人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记录着生命的细节
在空无一人的剧场里 演员们仍在不遗余力地演绎着
而现实的剧情却一次一次地被推向高潮
没有任何时候比此时更能体现一个国家的力量
没有任何时候能够比此时更能彰显一个民族的伟大
当我看到了一场雪 我同时也看到了
一个国家和他的启航者 当我在雪地里写下送瘟神三个字
瘟神却正在回来的路上 有许多大门已经关上
有许多道路我们再也不能随便开启 阳光涂抹城市河上空无一人
春天的百花谷从来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就像花朵总会如约而至 在无人的春天更加灿烂地绽放
我在百花谷的石柱上刻下她们绽放的次数
有一朵叫“佳盈”的白花却再也没有开过
我是最后一次看到她们起舞的 直到年关
直到我躺在2021年的树上 再也没有来过
有关迎春花的记忆 关联到一些武林往事
但和其它花朵不一样 她们总是率先向我致意
我是在凌晨时分抵达这座被限制进入的城市的
一个月后 白玉兰已经爬满了山坡
但直到正午时分 我才通过一条秘密栈道
回到家中 一些植物正在枯萎一些植物却恰到好处
一些小情人总是不失时机地寻找春天的空档
在没有吐绿的草坪上重温风花雪月的往事
我不止一次在空旷的晚上和明月相遇
但我们很少有心情坐下来畅谈明天
很多时候我不得不穿越一座城市寻找食物
有很多打工人已通过层层关卡回到工作岗位
而我仍然沉浸在湛河温暖明亮的灯光之中
有一种爱情 我们再也不能还原她的模样
等我终于回到你们中间 回到向南的阁楼
我开始通过一把镰刀 执着于一种信仰的旋涡
此时 夏日的阳光已经突破病毒的防线
我被簇拥着走在一条红色的大道上
我也曾执迷于一方湖水的廊道
曾经幻想一只蝴蝶会在水边等我歌唱
而在风起云涌的尘埃之上 除了听得见你的呻吟
我只看到凤凰独霸了整个天空
除了那些羊群在我经过时会引吭高歌
没有人会注意到废墟之间一片青瓦的轻吟
我总能在无人的村庄听到父亲的呼喊
除了一些老人 没有人会相信我们会有来生
遇到你是在一个明媚的午后 当然，没有人
看到这隆重的时刻 就像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我经过你时 你正微笑着向人群挥手致意
而只有我停了下来 给你报以久违的敬礼
有关夏日的传说 总是和一种红色有关
就像红色的旗帜 正在将一座城市包围
天空的火焰正在将梦想还给它的人民
而人类对于历史 就像城市对于自然
我看到了在云层深处奔腾的马群
我看到我的小马驹正在马群中越众而出
有人正恣意在天空涂抹着自己的颜色
而我早已打开房门 马群正在占领天空
很多时候我无法区分日出和日落的差别
就像我无法区分黑夜和白昼的界限
更多的时候 我只将日落看成另一种启程
而将日出看成是一个梦境的结束
我无法给自己规定一个明朗的方向
和日出日落一样 我每天都奔跑在一条路上
我向每一株经过的植物问好 当然也包括孩子
我将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守护在你经过的路旁
当秋天来临时 我也会成为一枚火红的柿子
挂在陌生的山岗 最终归于尘土 重新
散落于你策马驰骋的大道 在孤独的山顶
我就会看到你同样火红的翅膀
我是在无限的惆怅中来到秋天的山岗 那时候
你已不在 在一次偶遇的梦境之中流落到大河之岸
我彻底失去了秋天的消息 失去了你的方向
在即将消失的村庄里 我也将失去秋天的气息
我开始到处流浪 事关秋日的每一个细节
在曹魏故里 在一朵莲花的黄昏
我始终弄不懂流水的方向 几次蓦然回首
终是孑然一身 不过是粉黛胭脂蝴蝶纷飞
依稀看见黯然的灯笼正在尝试照亮古城
走过黎明 却总逃不出一座村庄
在异乡的水岸 总想找到一处寄身的茶棚
无奈岁月日深 终无法寻到一条渡河的小船
我曾几次试图越过一座村庄
却总是经过一片桃园 就忘记了路径
我曾试图在大雨中引燃一堆山火
却总是让大雨浇灭让明天嘲笑
但我分明在大火中看到你未来的骨骼
在秋天的山顶看到了桃园的结局
这一切来得多么恰到好处
就像两个果核恰好盛下两枚鸟蛋
再精准的罗盘都无法测定季节的走向
在始祖山在纺织岭 纵然红叶燃遍群山
你仍然无法用臂膀丈量大地的高度
而我终将回到一条大河的腹中回到大地的裂缝
2021年4月1日—8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