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继承了谁

北岛继承了谁

作者:潘硕珍

发端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朦胧诗,刷新了人们的审美眼光,对中国现代诗歌的发展起了推进作用。然而,朦胧诗也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田志伟在《朦胧诗纵横谈》一书中说:“也就是说朦胧诗只有在学习和引进西方现代艺术的横向借鉴的同时,还要纵向的继承和吸收中国古老的传统文化,并把两者融会贯通、结合起来,一经一纬,方可织出诗的艺术境界,方可造出一种特有的朦胧美的艺术境界。”作为这一诗派的重要诗人北岛,他的诗歌继承了谁的优良传统?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一切语言都是重复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爱情都在心里

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一切》

 

北岛的这首《一切》,无疑借鉴了野曼的《我的定律》的创作手法以及对不合理现实的批判精神:

一切的禽兽都有一条尾巴

一切的蚊蚋都从污水里生长

一切的魔鬼都靠着黑暗现身

一切向上的心都向着太阳

一切的哭泣都带着仇恨

一切动听的歌都藏着爱

比较而言,经历过十年“文革”的北岛,流露在诗行间的调子是灰色的,有着难言的沧桑感,而野曼的情绪有爱有恨。

北岛的短诗《生活》,正文仅有一个字:网。我曾经撰文认为,可能是由蜘蛛网受到的启发。最近读了田志伟著述的《朦胧诗纵横谈》,才找到了出处。

他(指艾青,笔者注)曾经不无怨言地说:“他们一面抄袭我的作品,一面又要把我送进‘火葬场’。比如那首有名的诗‘生活——网’,其源自我的《火把》。”看来,北岛受艾青的影响,也是有端倪可寻了。艾青的原诗是:“生活是一张空虚的网,/张着要把我捕捉”。

应该承认,北岛的短诗《生活》脱胎于艾青的《火把》,因为言简意赅,留给读者想象的空间反而比《火把》更大了,这就是朦胧诗显现出来的张力和魅力。

再来看北岛的《宣告——献给遇罗克》:

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没有留下遗嘱

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

我并不是英雄

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我只想做一个人

 

宁静的地平线

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我只能选择天空

决不跪在地上

以显示刽子手们的高大

好阻挡那自由的风

 

从星星的弹孔里

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我以为北岛写《宣告——献给遇罗克》这首诗的时候,一定从陈然的《我的“自白”》吸收了养料:

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

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么“自白”,

哪怕胸口对着带血的刺刀!

 

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

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

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

死亡也无法叫我开口!

 

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

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

这就是我——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

高唱凯歌埋葬蒋家王朝。

 

两首诗中,都有让反动派灵魂战栗的警句,因为北岛继承了革命家的战斗精神。不同点有二:一是北岛对《我的“自白”》(当然也包括叶挺的《囚歌》:“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的继承中有创新——陈然否定国民党给予的“自由”,那就是变节投降,以出卖自己高贵的人格作为牺牲代价;北岛借遇罗克的口吻,决不向剥夺人民言论自由的极左分子屈膝跪地,“以显示刽子手们的高大/好阻挡那自由的风”。二是陈然的《我的“自白”》语言虽有力度感,略显直白;《宣告——献给遇罗克》结尾——从星星的弹孔里/将流出血红的黎明,采用意象叠加的手法,收到了含蓄蕴藉和朦胧美的艺术效果,也提升了诗歌主题和艺术境界。北岛的《宣告——献给遇罗克》,创造的成分多,是他的诗歌重要代表作,也是朦胧诗的代表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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