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根
2022年到来的同时，新冠疫情每日的新增确诊也创下了新高。
德尔塔和奥密克戎毒株正掀起全球范围内的“疫情海啸”。法国国际广播电台30日报道，法国过去24小时新增确诊病例超过20.8万例，相当于在过去24小时，法国每一秒就有两人确诊。和法国一样，英国在29日也宣布，该国的单日新增确诊病例数创下疫情暴发以来的新高。
欧洲之外，美国的疫情也继续恶化。根据《华尔街日报》对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数据的分析，截至当地时间28日，美国的7天日均新增感染人数创下纪录，每日新增确诊人数超26万人。其中，27日，美国报告单日新增确诊病例超50万例，单日新增死亡病例1762例。
即便如此，奥密克戎毒株或许都不是新冠病毒的最后变种，它正在给全球带来一个“不祥的冬季”，并给2022 年带来“严峻的开始”。
奥密克戎席卷全球
变异毒株的诞生和传播符合生物界的自然选择。事实上，从疫情暴发到现在，人们起码发现了上百种变异株，但只有一个德尔塔能留下来。在过去，从贝塔到伽马，变异株虽然也被证明有较强的免疫逃逸特性，但德尔塔最终超越了贝塔和伽马，成为全球范围内的优势变异病毒。
而如今的奥密克戎，很可能就是下一个优势毒株。一个月前，当奥密克戎被正式命名时，尽管人们已经对具有诸多突变位点的奥密克戎有所警惕，但在当时，奥密克戎的传播规模还很小，主要限于南非。一个月过去，现在来看，奥密克戎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11月中旬开始，在最早发现该毒株的南非豪登省，感染人数开始急剧上升。截至目前，豪登省大约90%的新冠病例都属于奥密克戎。在英国，奥密克戎在感染者中的占比目前为71.5%，而在伦敦则已高达90%。根据英国卫生安全局绘制的英国主要新冠病例累积图，截至12月20日，奥密克戎出现的第一个月，数据呈现出一条几乎垂直的上扬轨迹，显著地比别的突变株传播更快。
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12月21日，全球已有106个国家和地区出现奥密克戎毒株，奥密克戎毒株的免疫逃离能力可见一斑。12月16日，丹麦学者Laura Espenhain等人发布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者流行病学特征研究，并与同期德尔塔感染者进行比较。这也是全球针对奥密克戎的第一项流行病学研究，为世界范围内预防奥密克戎提供了真实的疾病情况。
研究纳入自11月28日至12月9日于丹麦登记的首批785起奥密克戎感染案例。在奥密克戎感染者中，有76%的人接种了2针疫苗，7.1%的人甚至接种了加强针。也就是说，全部感染者中共有83.1%的人已经完成了疫苗的完全接种。而在德尔塔感染者中仅有53.2%完全或加强接种疫苗，显著低于奥密克戎。此外，在785名奥密克戎感染者中，有34名（4.3%）的患者曾感染过新冠病毒，远高于德尔塔的0.9%。
与此同时，来自伦敦帝国理工大学的学者们使用从英国卫生安全局和NHS收集来的数据，也发现了支持奥密克戎高免疫逃逸能力的强有力证据。数据显示，在之前感染过早期新冠病毒的情况下，奥密克戎变异株的再感染风险是德尔塔的5.41倍。而从疫苗保护的角度来看，完全接种2针牛津疫苗和辉瑞疫苗的2周后，感染奥密克戎毒株的风险分别是感染德尔塔的1.86倍和2.68倍。
另一项来自英国卫生安全局的分析发现，最初接种牛津/阿斯利康疫苗的人，如果后来接种了mRNA加强针，他们对奥密克戎的有症状感染的保护率在两到四周后从60%下降到第三针后10周的35%到45%之间。
对于接种三剂BioNTech/辉瑞疫苗的人来说，疫苗的有效性在10周后从70%下降到45%左右。对于那些接种了两针辉瑞疫苗和第三针Moderna疫苗的人，疫苗的有效性则在10周后仍保持在70%至75%之间。
可以看见，奥密克戎的强免疫逃逸能力，不仅针对自然免疫，还会影响疫苗诱导保护。简单说，就是即使完全接种过疫苗、即使曾感染过新冠病毒，也有较大可能感染奥密克戎变异株。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奥密克戎的出现，会让世界各国严阵以待。
加强针接种迫在眉睫
奥密克戎之所以会成为新毒王，还在于其特殊的突变位点。新冠病毒与SARS-CoV和MERS-CoV同为β-冠状病毒属，是感染人的第7种冠状病毒，主要结构蛋白包括S蛋白（棘突）、E蛋白（包膜）、M蛋白（跨膜）和N蛋白（核衣壳），而在新冠病毒的四种结构蛋白中，S蛋白上的突变位点最多，也最关键。
这是因为，S蛋白是新冠病毒与人体结合而发生感染的关键蛋白，S蛋白上的受体结合域（RBD），也是与人体细胞受体结合的重要区域。新冠病毒主要就是通过S蛋白上的RBD与宿主细胞表面ACE2受体结合感染宿主细胞，这也让S蛋白成为绝大多数新冠疫苗发挥保护效力的靶标蛋白。
然而，根据Nature报道，奥密克戎的突变S蛋白却存在32个突变，是目前突变株中S蛋白突变最多的，这一突变数量，相当于目前国内流行的德尔塔病毒的两倍。换言之，这些突变的存在，使得奥密克戎在对付人体过去因病毒感染或接种疫苗所激发的中和抗体时，比德尔塔有更强的免疫逃逸能力，更容易造成突破性感染。
此外，曾短暂流行的贝塔变异株因其高免疫逃逸能力给业界留下了深刻印象，而目前全球主流的德尔塔毒株也以其同样的特点而闻名。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中科院院士高福就表示，奥密克戎是“贝塔+德尔塔”，具有贝塔的免疫逃逸能力，而其传播力又像德尔塔。
幸运的是，与德尔塔相比，奥密克戎的毒性更低。根据英国卫生安全局的估计，相较于德尔塔，感染奥密克戎的人需要住院的可能性降低了50%至70%。其中，英国卫生安全局基于132名于12月20日前在英格兰寻求入院治疗的奥密克戎感染者进行了分析。结果发现发现，与德尔塔感染者相比，感染奥密克戎的人前往医院事故和急诊部门的可能性要低31%至45%。
南非国家传染病研究所进行的相关研究也指向了相似的结论，在10月和11月检测呈阳性的人群中，在调整了包括以前感染在内的各种因素后，奥密克戎疑似病例比德尔塔病例住院的可能性低80%。
据此，研究人员表示，下降幅度更大的原因是，奥密克戎病例比德尔塔病例更有可能出现在以前感染过或接种过疫苗的人群中，从而提供了抵御重症的大量保护。但研究人员也警告称，未接种疫苗的人群仍然是最危险的，而奥密克戎的高度传染性也可能给医疗服务带来压力。
加强针的重要性再度凸显。尤其是使用与前两针不同类型的疫苗进行异源接种，能明显提高中和抗体滴度，尽管加强针对奥密克戎的战斗力也远低于对原始株和德尔塔株的效果。所谓同源接种，即加强针与前两针疫苗的技术路线相同，异源接种则不同。
其中，华山医院12月22日发表了关于疫苗加强接种对于奥密克戎株免疫评估的结果。研究发现，灭活疫苗同源第三针加强14天后，康复期血清对原始株、德尔塔株以及奥密克戎株的中和抗体滴度分别为285.6、250.8和48.73；如果用重组亚单位蛋白苗异源第三针加强，14天后血清中对原始株、德尔塔株以及奥密克戎株的中和抗体滴度分别提升到1436、1501和95.86。
可以看见，同源和异源的第三针加强针，对于奥密克戎毒株的中和能力分别提升了8.07倍和15.87倍，也就是说，异源强化接种策略更优。在奥密克戎来势汹汹的当前，异源的加强针接种已迫在眉睫。
动态清零依然必要
当前，世界范围内新冠肺炎单日新增确诊病例创下新高，12月29日新增确诊病例首超100万例。包括欧洲多国在内，美国、澳大利亚的疫情也在恶化。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周三警告说，德尔塔和奥密克戎毒株正掀起全球“疫情海啸”，让多国处于崩溃边缘的卫生系统更不堪重负。
除了卫生系统的不堪重负，疫情也让焦虑和抑郁在全球扩散，孤独感和屏幕疲劳也在扩散。人们越来越觉得，新冠时代会像过去的瘟疫那样持续多年。这种无止境的感觉，以及随之而来导致抑郁的、不断增长的心理压力，是在新闻网络中不断出现的主题。经历了两年反反复复的政策和起起伏伏的情绪、可怕的死亡和诱人的虚假希望、边境关闭和学校停课复课之后，人们的韧性已经所剩无几。
无怪乎欧美各国都似乎采取了“躺平”的策略来应对奥密克戎。比如，法国国际广播电台30日报道，法国过去24小时新增确诊病例继此前一天后再创新高，超过20.8万例。这相当于在过去24小时，法国每一秒就有两人确诊，10%的法国人口都成了确诊病例接触者。似乎除中国外，世界各大主权国家都创下了疫情日感染的新高。
并且，面对接踵而来的圣诞和新年假期，聚集活动如未很好控制，2022年元旦后的确诊病例更将会急剧上升，全球又迎来一波疫情高峰。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动态清零”的策略也再度引起争议。两年的疫情已经证明，中国的“动态清零”策略适合国情，现有条件下收益远高于损失。
首先，需要澄清的是，中国的“动态清零”是指“双清零”。即本辖区发现新冠阳性病例后，在一定周期内实现清零；持续14天无新增阳性病例报告，中高风险地区降为低风险地区从而实现清零。并非指自然界病毒清零，也不要求民众感染为零，强调的是“动态清零”，而非“静态为零”。
其次，从原因来看，动态清零才是最为经济的策略。中国是人口大国，这意味着如果不严控，必然有海量的感染病例、死亡病例。11月27日，中国疾控中心官网刊发题为《与COVID-19共存：估计和展望》的英文文章预测，如果采用美国、英国的防疫策略，中国每日新增病例将分别超63万例、27万例。
11月28日，中国疾控中心流行病学首席专家吴尊友披露，如果没有采取“围堵清零”，中国的发病及死亡假设与全球平均水平相似，则有4784万人感染、95万人死亡；假设与金砖五国其他四国平均水平相似，则有5497万人感染、114.4万人死亡；假设与美国、英国水平相似，则有20410万-20644万人感染、305万-315万人死亡。
此外，中国的加强针疫苗远未普及。在中国，虽然全程接种率已近80%，但在高传播力的德尔塔、奥密克戎毒株面前，依然谈不上建立免疫屏障。众所周知，全球至今没有经实证的新冠病毒特效疫苗、特效药。现有疫苗都是仓促研发，各国政府和WHO普遍只授权紧急使用，接种六个月后抗体滴度都明显下降，有效率明显下降，意味着保护率下降。若不能确保加强针的普及，对抗新冠病毒的新变种也只能是无大用而已。
随着新冠病毒突变株的不断出现，从阿尔法到德尔塔再到奥密克戎，抗体屏障已经越来越脆弱，奥密克戎或许是终点，又或许不是。有些变异株出现后又消失，并没有将疫情推向新高。眼下，所有的计划都只是临时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