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汐溟
在合作拍摄影片过程中，如果约定由一方负责建组，与主创人员签订聘用合同，并由其代为支付演职人员薪酬。若该方当事人与演职人员签订了合同，并支付了薪酬，此时另一方当事人与其解除合同，终止合作，则已经支付的演职人员薪酬是否可以作为损失要求违约解除方赔偿？
以如下案例为例：A与B双方联合摄制电影并签订《合作拍摄电影合同》，主要约定：双方共同决定摄制组组成人员，包括主创人员（导演、制片主任、美术、摄影、主要演员）的邀请签约和报酬支付事宜，主创人员的演出合同均以B名义对外签约。双方共同承担摄制组人员报酬、拍摄过程中所产生的交通、住宿、膳食、设备租用、场地使用及摄制组全体人员，设备及重要拍摄场地的安全保险等费用，所有费用报销均核实并由A、B双方指定人员签字后方可生效。
在与演职人员相关的约定内容中，我们可梳理出如下有价值信息：
一、建组由双方共同决定，并非由某一方单方负责，更非单方的责权。
二、双方共同决定的事项包含三项：人员的选任，即对人事的选择权；薪酬待遇，演职人员的薪酬水平；薪酬支出权，即是否向演职人员支付薪酬。
三、与演职人员的聘用合同由A单方签订，但合同内容是否由双方共同决定，合同中未明示，但结合上下文文义推断，应该是A有签约权，但待签合同内容应经B确认。
四、演职人员报酬由双方共同负担，但需经双方指定人员签字后方能报销核实的约定表明，A可以先行垫付，但事后应经B签字确认方能归入共担费用部分，否则，应由A自行承担，B可不予承认。
五、对负责对外签约的A而言，A与演职人员签约后，基于合同相对性原则，应独自承担对演职人员的责任，无论在解除发生前其是否依约支付薪酬，该笔债务均由其对外承担。
在与B合同有效的前提下，其可向B提出分担的请求，若其与B合同解除，其与演职人员的合同依旧有效，其仍应负担该债务。在通常情形下，其与演职人员的薪酬债务是确定的，应属于因解除而造成的损失，非法解除方B对其有赔偿之责。
该案中，B无正当理由与A非法解除合同，A将与演职人员合同支出纳入损失范围，要求B赔偿。但法院并未支持A的该项赔偿诉请，理由有二：第一，双方合同约定演职人员本应由双方共同决定，A擅自决定违反合同：根据双方合同第三条第4项的约定，A、B共同决定摄制组组成人员。A提交了其与外联制片、后期剪辑、外联、摄影师、摄影助理、舞美设计等人的演职人员聘任合同，虽然A、B双方《合作拍摄电影合同》第三条第4项约定主创人员的演出合同均以A名义对外签约，但其前提是双方共同决定摄制组组成人员。A未能举证证明上述演职人员的确定系由A、B共同决定。
第二，A与演职人员签订合同的真实性、合理性值得怀疑：在剧本内容和开机时间尚未确定，连影片的导演都尚未确定时，A签订上述演职人员合同确有悖常理。故A要求B赔偿上述演职人员的合同支出的主张，本院不予支持。
本文认为，对于演职人员薪酬支出是否属于B的赔偿范围，可依据双方合同来评判薪酬存在及支出的合理性、正当性。易言之，“共同决定”的内涵可更丰富。如：A无法举证对演职人员的选任得到过B的许可、与演职人员签订的合同内容得到过B的确认、在签约前曾知会B且B未持异议，因此，对于A与演职人员之间的薪酬债务，因缺乏合同依据而无法归入共担费用的范围；另外，对于A已经支付给演职人员的部分，A更是无法举证该项支出曾得到过双方指定人员的签字确认，故而，退一步讲，纵使合同未被解除，依据双方合同约定，B也有权对该笔费用拒绝报销核实，该项支出因违反合同约定而理应由A自担。
综上，在合作拍摄制作影片过程中，任何一方当事人与演职人员签订合同、支出薪酬都应有合同依据，在双方合同框架内进行，接受相对方的管控，方可证明其发生及支出的真实性与合理性，在合同解除时也才能作为损失纳入赔偿范围。同时，纵使合同约定不明确甚至未作约定，负责该项工作的当事人也应遵守行业惯例，恪守诚信精神。
